清源新居养狗好吗吗陈曾寿日记中的溥仪二三
2024年11月14日 风云资讯
末代皇帝溥仪与皇后婉容。
尧育飞整理的《陈曾寿日记》的出版,为读者了解陈曾寿提供了翔实资料。关于这位晚清遗老的生平和著述,尤其他在诗词字画等文化事业方面的成就,该日记《前言》和日记本身都有不少记述。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曾十三次提及陈曾寿,所记载的他和他的行迹互动,皆属君臣大事。然尚有许许多多的不宜入正史或溥仪自传难以入笔的生活琐细,谨从《陈曾寿日记》中钩稽三二,聊补溥仪《我的前半生》之阙。
代溥仪写祭狗文溥仪长期养尊处优,懒于笔墨,他署名的作品常常由近臣代笔。伪满时期,陈曾寿被末代皇帝任命为宫内府内廷局局长,他在日记中反复提及的为“上”起草文稿,便为他的职责之一。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未提他养狗之事。像这种日常生活中的鸡零狗碎,也确实可以不写。然据有关研究,末代皇帝是养狗的行家,他养的狗多达一百只,不仅玩赏哈巴狗,还喜欢中国名狗和外国名狗。其中有一只名“佛格”(或译“法克”)的德国警犬,在未运回清宫以前,溥仪先叫人把自己穿过的一件衬衣送到柏林叫它嗅味,待“佛格”运到清宫后,它一下子就跑到溥仪身边。溥仪对其宠爱有加,寸步不离,当伪满执政时,又把这只狗从天津带到了长春。
溥仪与爱犬。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上海收藏家朱其石曾寄给群众出版社末代皇帝生活照八十余帧。其中为“佛格”的一帧照片作了文字说明:“溥仪豢养之爱犬二照。溥仪喜欢养犬,这里有他豢养的爱犬照片两张。一张照片旁边还题上‘清宣统帝御爱犬之影。此犬系警犬,由警犬专家钱锡霖所进,价值两千元。前患外耳炎,由本院治愈。济畜兽医院’等语,此当系在天津时所摄。”《陈曾寿日记》1933年1月29日、1月30日、4月7日记录了“上命代作《义犬记》”的内容。
戊午之岁,钱锡霖献黑色警犬一头名法克者,灵敏解人意,随所指使,状猛而性驯,伺察微忽,曲尽警卫之务。甲子岁,予移居天津。辛未,渡海至旅顺。去岁来新京,颠沛转徙,未尝不随。今年正月四日毙,盖豢之十有六年矣。此十六年以来,所更非一,阅人世凉燠向背之情亦多矣。犬之性虽殊人乎,然未尝以主之境有迁易而异其恋护之诚,是亦有可念者。予惟古人帷盖之义,命人瘗之,且志以义犬云。
《义犬记》写于“法克”殡天的当日。陈曾寿深知圣意,摇笔即来。表达出溥仪和“法克”人畜相伴、抱团取暖的悲凉心境。《陈曾寿日记》中出现过千次左右“入府”(宫内府)“到局”(内廷局)“到处”(近侍处)等语,他是溥仪最亲密的幕僚。
陈曾寿(1878-1949),光绪二十九年进士,是溥仪最亲近的幕僚,也是皇后婉容的老师。
溥仪关注围棋陈曾寿是超级围棋迷,在他的日记中颇多手谈的记载。他对自己的对局以及观他人的对局,都详细记录受子情况和胜负子数。今人下棋通常数目,输半目即可认输,陈曾寿是老派棋手,非要数出结果来。日记中留下了溥仪观摩中日围棋大师吴清源和木谷实弈战的场景。且看1934年7月中旬的几处记录:
吴清源、木谷自大连来,中岛(指中岛比多吉,日本人,溥仪小朝廷的“行走”)约同欢迎之。
苏堪(指郑孝胥)约陪吴清源、木谷在交通银行晚饮,予与木谷围棋一局,受五子,负八子半。满人约一团体欢迎木谷、吴清源二人,借交通银行客厅,到者三十余人,设席三桌。中岛与清源对局,受二子,中岛负三子。万某与木谷一局,又与清源一局,自郐以下无足观矣。
晨间,清源、木谷恭谒皇上,即命两人对弈,未终局而罢,约明白再继续也。清源、木谷于御前继续昨日一局,清源胜六子。两日皆命曾寿旁观。
上命徐思允及曾寿与清源、木谷对弈,寿负七子,思允负九子半。
末代皇帝下围棋的经历以及棋力,未见文献记载,但陈曾寿却写下了溥仪和中日顶尖高手文化交流的缘分。日记整理者在《前言》中说,“可补《吴清源回忆录》之阙”,“对资料稍显匮乏的中国近代围棋研究而言,无疑具有很高的价值”。按照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通行表述,专业段位之间,高一段位让低一段位三分之一先;专业初段让业余一级一先,业余一级以下,高一级位让低一级位一先;由此估算,陈曾寿的棋力大约在业余三级左右。
用电脑修复的溥仪、婉容合照。
婉容出轨被察觉的时间溥仪在天津后期、伪满初期,围绕其周围的遗老,较出名者,为首的是帝师陈宝琛,其次则为郑孝胥和罗振玉,再次就是陈曾寿、胡嗣瑗等人了。他们或许都知道一些宫帏秘事,但陈曾寿知道得尤多。因为,1930年后,经由陈宝琛推荐,溥仪任命他为婉容的老师。他为婉容讲学、代写书信,操办一些杂事等,与她关系和睦。这些在《陈曾寿日记》中都有记载。最后一次记载在1934年8月19日条:“午后,后召入讲书。”
关于婉容出轨被溥仪察觉,较早记载于1954年6月1日溥仪在抚顺的笔供(收入《伪满洲国的统治与内幕——伪满官员供述》一书)中:“在长春我的大老婆和一个当差的发生恋爱,经我察觉,把当差的驱逐走了。从此更不理婉容了。”这个笔供并没有表述察觉的时间。潘际坰所著《末代皇帝传奇》,和溥仪的《我的前半生》都记载了此事,《我的前半生(全本)》著录的察觉时间为“1935年”,未见月日之表述。王庆祥撰著、李国雄忆述的《随侍溥仪三十三年》则说:“风传婉容怀孕是1934年后半年的事儿。”《陈曾寿日记》1934年10月31日条是这样记载的:
到府。昨日上派吴天培传谕,命辞去讲书之事,谓为万不得已,专为他日如有不幸之事,不至牵累,要原谅此意,遂上奏请开去皇后宫内进讲差事,当蒙照准,天恩保全,不胜感涕,惟闻后闻此事,遂痛哭不已,甚至剪发,将来不知到何地步。微臣为傅无状,惟有自罪而已。
可见,1934年10月底吴天培传谕之前,婉容便已东窗事发。溥仪对陈曾寿的极力安抚保全之语和陈曾寿的深切自责以及婉容发疯痛哭的情态,都说明了事情已经不能挽回,并且标志着帝与后感情上的彻底破裂。五十余年后李文达所著长篇小说《圈龙溥仪》运用小说笔法生动详细地描述了婉容“干呕”,医生出具化验单,溥仪看到化验单旋即动雷霆之怒,并向自己的奶妈表示想赐婉容三尺白绫,乃至因出轨之事婉容的病情日益加重的全过程。时间在1934年3月初“康德皇帝”即将登极之时。写真乎抑或虚构乎?
《陈曾寿日记》,尧育飞整理,凤凰出版社,2023年6月。另有朱金波整理之《苍虬阁日记》,湖北教育出版社,2023年3月。
也有唱反调的。据说有一位叫崔慧茀的婉容随侍宫女的妹妹,看了电影《火龙》有婉容私通的情节后,发表《我要为婉容皇后呼冤》一文,驳斥《火龙》对婉容失德的演绎。她的中心论点为“丑闻谣传是发生在1935年至1937年之间”。而《陈曾寿日记》1934年11月1日条有云:“后已得狂疾,不识人。”何来1935年之后失德之事?陈曾寿的日记,是以当事人身份所作真实的记录,推翻了《我的前半生(全本)》的说法。
孟向荣
责编 刘小磊